第230章 灵蚕血证：杭州府的祥瑞骗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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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、蚕室泣丝

    nbsp弘治二十七年三月，杭州府钱塘县的黄梅雨已连下十日。雨丝密得像蚕农纺断的丝线，黏在人脸上又凉又腻，谢明砚背着货担走进桑蚕坞时，粗布衫早已湿透，贴在背上的34;石铃34;被潮气浸得发胀，铃铛缝里卡着的半节指骨渗着暗红，在雨雾里泛着腥气。

    nbsp34;谢掌柜，快停步！34;老蚕农桑翁从蚕室后的柴草堆里钻出来，左手空荡荡的袖口在雨里晃荡——三年前被蚕监桑坤的铜钳生生撕下三根手指，断口处缠着的蚕茧布早已被血浸透，此刻又吸饱了雨水，沉甸甸地往下淌着红水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像是被蚕沙堵了气管：34;那蚕室......是吃人的地方啊;

    nbsp谢明砚的目光越过桑翁的肩，望见远处的蚕室飘着淡红色的雾气。那雾气在雨里不散，裹着股奇异的甜腥——不是桑叶的清香，是桑蚕坞特有的34;胭脂花34;混着血的味道。他蹲下身系货担绳，指尖触到地面的蚕沙，突然摸到块硬物，抠出来一看，是枚孩童的乳牙，牙床上还沾着未嚼烂的桑叶。

    nbsp34;魏大人说这是39;天虫显灵39;。34;桑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掌心的老茧像砂纸磨着皮肤，34;上个月蚕室里的39;灵蚕39;吐出红丝，桑坤就说这是39;蚕神降福39;，要每家缴39;丝魂税39;——其实就是......就是用娃们的指节喂蚕啊！34;他往雨地里啐了口，痰里裹着血丝和碎牙，34;我那小孙子桑宝，才六岁，就因为跟玩伴说39;红丝是染的39;，被桑坤的人拖进蒸茧房，连哭喊声都没传出来;

    nbsp谢明砚的指尖在货担绳上掐出红痕。他三天前在钱塘县城就听说了34;灵蚕吐红丝34;的奇闻：巡抚衙门的告示说，桑蚕坞的蚕突然吐出34;胭脂丝34;，织成锦缎能映出34;圣寿无疆34;四字，是34;天佑大明34;的祥瑞。此刻走近了才看清，蚕室的竹墙上爬满了暗红色的黏液，细看是用胭脂花汁混着血涂的，雨水冲刷时，竟在墙根积成小小的血洼。

    nbsp（一）蚕册血痕

    nbsp桑翁突然往他怀里塞了块东西，是片被蚕尿浸得发涨的麻布，里面裹着半页账簿。谢明砚借着雨光展开，墨迹被水泡得模糊，却能看清34;每筐灵蚕加征蚕农指节十枚34;的朱砂批注——那朱砂里混着细小的皮肉渣，凑近了闻，有股炭火烤过的焦味。

    nbsp34;这是我偷偷从桑坤的账房撕的。34;桑翁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桑叶，34;他让人把娃们的指节放在铜臼里捣成泥，拌进桑叶喂蚕，说这样蚕才会吐红丝。34;账簿夹层里掉出片蚕茧，上面用指甲刻着歪歪扭扭的字：34;灵蚕者，病蚕也，用童血拌桑叶，丝红如血，伪称天丝34;，刻痕里嵌着的血丝还没干透，显然是刚刻下不久。

    nbsp谢明砚的指腹抚过蚕茧，突然触到个硬物——是枚孩童的指骨，被蚕丝缠得密密实实，骨缝里嵌着未嚼烂的桑叶。他抬头望向蚕室中央的34;祭蚕台34;，台上摆着的34;灵蚕34;其实是用红丝线将几十只病蚕捆在一起的，底下压着的蚕沙里，露着半块绣着34;桑34;字的肚兜碎片，正是桑翁说的桑宝常穿的那件。

    nbsp34;他们说红丝织的锦缎要送进宫给娘娘做寿衣。34;桑翁突然抓住谢明砚的胳膊，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，34;可昨天我看见桑坤的亲信往蒸茧房运铜盆，盆里装的......是剥下来的孩童指甲，说要混着蚕丝一起纺;他的目光突然直了，望向蚕室西侧的竹楼，34;你听！34;

    nbsp雨幕里传来隐约的哭喊，像刚出生的小猫被踩住了喉咙。谢明砚的手猛地按在货担夹层的短刀上——那里藏着他微服前祖父谢迁给的龙纹令牌，此刻硌得肋骨生疼。

    nbsp（二）染丝秘辛

    nbsp三更的梆子声被雨声泡得发闷，谢明砚与林羽借着蚕室的阴影摸到蒸茧房外。竹编的墙缝里透出橘红色的光，混着蒸汽往外冒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湿地上，像两只被拉长的蚕。

    nbsp34;听里面的动静。34;林羽的声音压得极低，他的铁链缠在手腕上，链环沾着雨水，冷得像冰。谢明砚凑近墙缝，看见十几个蚕役围着口大铜锅，锅里翻滚着暗红色的液体，漂着层细碎的皮肉——是磨碎的苏木混着刚从孩童指节上刮下的血沫。

    nbsp蒸茧房中央的柱子上，绑着个穿绿布衫的男孩，右手食指已经没了，断口处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，滴在脚下的蚕沙里，晕开一朵朵小红花。他的脸被蒸汽熏得发白，却死死咬着牙，喉咙里发出34;嗬嗬34;的声响——是桑翁的小孙子桑宝！谢明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才没让自己喊出声。

    nbsp34;桑大人说了，这娃的血最纯。34;一个络腮胡蚕役拿着铜刷往蚕茧上抹血，刷尖挑起的血珠滴在丝线上，瞬间晕成胭脂色，34;织成锦缎送进宫，娘娘们准能赏咱兄弟升官！34;他突然揪住桑宝的头发，把孩子的脸往铜锅上凑，34;再哭就把你扔进锅里熬39;灵蚕液39;，让你跟你哥作伴去！34;

    nbsp桑宝的哭声突然拔高，不是因为疼，是因为看见墙角的竹筐——里面装着十几只小小的布鞋，其中一只绣着34;桑34;字，是他哥哥桑根的。谢明砚的短刀已经滑入手心，林羽突然拽住他的胳膊，往蒸茧房后指——那里的柴草堆在动，露出双老泪纵横的眼睛，是桑翁！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，手里攥着把磨得雪亮的桑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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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34;动手！34;谢明砚低喝一声，与林羽同时撞开竹门。短刀劈断绑桑宝的绳索时，络腮胡蚕役的铜刷已经戳过来，谢明砚侧身躲过，刀风扫过蚕架，数百只蚕茧滚落，砸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，像无数只小爪子在挠。

    nbsp桑宝跌进谢明砚怀里时，怀里掉出半块桑叶饼，上面用指甲刻着34;爷救我34;三个字，笔画深得几乎把饼刻穿。谢明砚的心像被这三个字烫了个洞，他脱下自己的粗布衫裹住孩子，才发现桑宝的后背全是燎泡——是被蒸汽烫的，像极了蚕农烫死病蚕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nbsp二、蚕监凶相

    nbsp34;反了！反了！34;蒸茧房的门被踹开，蚕监桑坤披着紫貂皮袄站在雨里，腰间的鎏金34;监蚕牌34;在灯光下闪着冷光，牌面的34;丰34;字被血涂改成34;殇34;。他身后跟着二十名蚕役，手里的钢刀在雨雾里泛着寒光，刀刃上还沾着未刮净的蚕沙。

    nbsp34;谢掌柜，别来无恙啊。34;桑坤的声音像被蚕沙磨过，又哑又涩，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桑宝，突然笑了，34;我当是谁在捣乱，原来是你这收丝的野商。怎么，眼红咱家的39;祥瑞39;？34;他抬脚踩住一只滚落的蚕茧，紫红色的汁液溅在谢明砚的裤脚上，34;这灵蚕吐的丝，一根能抵十两银子，你这辈子都赚不到。34;

    nbsp谢明砚将桑宝护在身后，货担里的龙纹令牌硌得肋骨生疼。34;桑大人的生意，果然一本万利。34;他的声音冷得像冰，34;用孩童的指节当本钱，难怪能发大财。34;

    nbsp桑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，铜鞭突然劈过来，谢明砚侧身躲过，鞭梢扫过蚕架，打翻的铜盆里，34;灵蚕液34;溅在蚕役们身上，烫得他们嗷嗷直叫。34;拿下这刁民！34;桑坤嘶吼着，34;敢污蔑祥瑞，定要让他尝尝39;蚕噬39;的滋味！34;

    nbsp蚕役们举着刀围上来时，林羽突然甩出铁链，缠住最前面两人的脚踝，猛地一拽，两人撞在一起，钢刀插进对方的肩膀。谢明砚趁机抱起桑宝往蒸茧房后门冲，却被桑坤堵住去路——他手里拿着个铜制的蚕形钳，钳口闪着寒光，正是当年撕掉桑翁手指的凶器。

第230章 灵蚕血证：杭州府的祥瑞骗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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