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 奴市惊尘(1)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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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市隐暗流
nbsp清明后的望胡城,像被春风吹开的花,处处透着鲜活的气。互市的青石板路被往来的马蹄磨得油亮,缝隙里嵌着些细碎的狼毫与桃花瓣——那是蒙族牧人抖落的皮袍绒毛,混着汉族商贩货箱里掉出的干花,被往来的脚步碾成了泥,却在风里漾出点说不清的暖。
nbsp谢明砚跟着莲禾往市集深处走,布鞋踩着满地的糜子壳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轻响,像在嚼一把晒透的炒米。汉商的绸缎摊挨着蒙族的皮毛铺,江南运来的云锦被风掀起一角,映得旁边的狼皮褥子泛着紫黑的光;汉族老汉的茶叶篓旁,堆着蒙族阿婆的奶豆腐,龙井的清苦混着奶酪的醇厚,在空气里缠成了团,连路过的马都忍不住打个响鼻。
nbsp“先生您看那块木牌。”莲禾突然停下脚步,指尖指向街角。那是块枣木牌,用蒙汉双语刻着“公平交易,互不相欺”,字缝里还嵌着点去年的雪渍,牌角系着的平安结褪了点色,却是淮妇亲手绣的桃花缠狼头样式,流苏被风吹得“啪嗒”撞在牌上,像在说悄悄话。“巴特尔说,自打立了这牌,蒙族兄弟不会再被缺斤少两的汉商糊弄,汉族商贩也不怕收到掺了沙的蒙族皮毛了。”
nbsp谢明砚的目光掠过牌上的“共”字,蒙语的笔画里还留着刻刀的毛刺,像只攥紧的拳头。他想起三年前在寿州,汉蒙百姓为了袋发霉的粮食差点动了手,而此刻,穿蓝布衫的汉族掌柜正用蒙语跟蒙族牧人讨价还价,牧人笑着往他手里塞块奶豆腐,两人的手在阳光下碰在一起,黑的、黄的,却像揉在一块儿的面团,分不开了。
nbsp正走着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碾过市集的喧闹。三匹黑马像三道黑影,撞得路边的货摊东倒西歪,帆布“哗啦”掀起,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江南瓷器,差点被马腹扫落在地。马背上驮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,笼里蜷缩着个蒙族少年,手脚被粗铁链锁着,磨得手腕脚踝渗出血珠,破旧的皮袍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,不知是泥还是血。
nbsp“让让!都他妈让让!”为首的黑袍汉子甩着鞭子,鞭梢抽在旁边的绸缎摊上,锦缎被撕开道口子,露出里面雪白的里子,像道渗血的伤。“新到的‘货!懂草原话,会牧马,五十两银子就卖!”他的声音像淬了冰,砸在喧闹的市集上,惊得刚要啄食糜子粒的麻雀“呼啦啦”飞起来,撞得货摊的幌子直晃。
nbsp市集瞬间静了,像被冻住的河。蒙族牧人攥紧了手里的马鞭,指节泛白得像冻住的冰,皮袍下的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,刀鞘上的狼头纹被阳光照得发亮,却掩不住那份压抑的怒火。汉族商贩们放下了手里的秤杆,眼神在铁笼与黑袍汉子之间来回扫,有人悄悄往旁边的官差摊位挪了挪,脚边的算盘珠子“噼啪”乱响,却没人敢先出声——这望胡城虽说是汉蒙共守,可奴隶买卖的暗流,像地底的蛇,谁也说不清藏了多少。
nbsp谢明砚的目光落在铁笼里的少年身上,心猛地一揪。那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颧骨高高突起,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。可最让他心头发紧的是少年脖颈上挂着的半块狼头玉佩,玉质粗糙,边缘被摩挲得光滑,背面隐约能看见个“牧”字——这样式,和巴特尔家那半块几乎一模一样。三年前在牧马镇,巴特尔曾指着同样的玉佩说:“这是草原上的‘认亲符,父子各执一半,走散了也能凭着它相认。”
nbsp“你们是哪的野狗?敢在望胡城撒野!”一声怒喝划破寂静,巴图挤开人群冲了过来。他刚从寿州赶马队送货,皮袍下摆还沾着淮河的泥浆,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可那双眼睛亮得像草原的星。他一把抓住铁笼的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栏杆上的铁锈蹭在他手背上,留下几道红痕也毫不在意。“草原的规矩,马能卖,羊能卖,唯独活人不能卖!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?”
nbsp黑袍汉子里为首的那个歪嘴笑了,嘴角的刀疤跟着抽动,像条蠕动的蜈蚣。他甩了甩手里的鞭子,鞭梢擦着巴图的耳边飞过,抽在旁边的货箱上,发出“啪”的脆响。“你算哪根葱?也配跟爷讲规矩?”他往街角的“公平交易”木牌瞥了眼,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,“汉地的规矩,买卖奴隶天经地义!三年前寿州洪水,多少汉人卖儿鬻女换口饭吃,你咋不去管?”
nbsp“你放屁!”莲禾突然往前跨了一步,手里的账本“啪”地拍在旁边的米袋上,袋口的糜子粒“簌簌”落下来,混着她发颤的声音,“三年前洪水,是蒙族兄弟赶着马队送粮草,是汉家姐妹把最后一块桃花酥分给蒙族娃!你现在把共守堤坝的亲人当牲口卖,良心被狗吃了?”她的手紧紧攥着账本,指腹被纸页磨得发红,“这少年,我买了!你说,要多少银子?”
nbsp黑袍汉子上下打量着莲禾,见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湖蓝长衫,袖口还打着补丁,腰间只挂着个旧钱袋,不由得嗤笑出声:“小丫头片子,口气倒不小。五十两银子,你拿得出来?”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银锭,锭子在阳光下闪得刺眼,“这数,够你卖十年账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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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我有!”
nbsp人群后突然传来清亮的女声,像块石头砸进静水。淮妇抱着孩子挤了进来,孩子被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,小手死死攥着她衣襟上的桃花布——那是去年从寿州带来的,上面的狼头绣得歪歪扭扭,却是孩子最宝贝的玩意儿。淮妇怀里揣着个蓝布包,包角磨得发毛,她把包往旁边的货箱上一倒,碎银、铜钱“哗啦”滚出来,还有几枚磨得发亮的铜元,在青石板上打着转,发出“叮当”的脆响。
nbsp“这里有三十两,”她指着最大的几块碎银,声音带着点喘,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,“剩下的,我跟春桃商队赊,他们欠我的桃花酥钱,够抵二十两!”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,孩子发间别着朵干桃花,是今早从望胡坡摘的,此刻正被吓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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