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7集：银号外的新告示[1/2页]

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：[芊芊小说]https://m.qianqianxs.org最快更新！无广告！

    墨痕

    nbsp光绪二十六年的初秋带着一股子燥意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槐花落尽的焦糊味。苏敬之站在聚源银号的柜台后，指尖捻着张刚印好的告示，宣纸上的油墨味还没散，黑亮的宋体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——34;存款利息，按天计算34;。

    nbsp小伙计阿福踮着脚，把浆糊往门楣上抹，浆糊里掺了点糯米，是苏敬之特意嘱咐的，说这样能粘得牢些。34;掌柜的，这西洋印刷术就是不一样，字比刻版的齐整多了。34;阿福的声音里带着新奇，他手里的告示边缘裁得笔直，连纸角都没卷边。

    nbsp苏敬之没接话，目光落在柜台角落的砚台上。那方端砚用了三十年，砚池里的墨渍早已浸成深紫，他捏起半干的墨锭，在砚台上慢慢研磨。墨是徽墨，带着松烟的清苦气，磨着磨着，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，太奶奶也是这样坐在银号后院的葡萄架下，手里转着枚银戒指，戒指上的缠枝纹被磨得发亮。

    nbsp34;敬之啊，你记着，银号的墙是砖垒的，可根得扎在人心里。34;太奶奶的声音像檐角的铜铃，总带着点颤音。那天她刚给城西的张寡妇兑付了应急的银子，张寡妇的男人在码头扛活摔断了腿，存期还差三个月，按规矩是要扣三成罚息的。太奶奶让账房先生把银子分文不少地递过去，说：34;谁家还没个急用钱的时候？34;

    nbsp墨汁磨得差不多了，苏敬之扯过张裁好的毛边纸。纸是本地作坊产的，糙得能摸到纤维，他提起狼毫笔，笔尖在砚台里蘸了三蘸，手腕悬在纸上顿了顿。阿福正把印刷告示贴得端端正正，红漆门板上，那行34;按天计算34;的字样像排冰冷的算盘珠。

    nbsp34;老主顾存款，提前支用不算罚息34;——苏敬之的笔尖落在纸上，墨色先是浅淡，慢慢洇成深黑。他的字带着颜体的浑厚，横画收尾时总微微上挑，像带着点不肯折腰的硬气。写到34;当年你太奶奶说的34;时，笔尖顿了顿，墨滴在纸上晕出个小小的圈，像太奶奶手上那枚银戒指的影子。

    nbsp最后那句34;谁家还没个急用钱的时候34;，他写得格外慢，笔画里带着点颤。阿福贴完告示转过身，看见掌柜的正把纸条往印刷告示旁边粘，浆糊只抹了四个角，纸边还微微卷着，和旁边挺括的印刷品比起来，像片被风吹歪的叶子。

    nbsp34;掌柜的，这;阿福挠了挠头，他刚跟账房先生学了新账本，上面用阿拉伯数字记着利息，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。按新规矩，提前支取存款不仅没利息，还得扣二成罚息，这是总号刚发来的章程，说是34;与西洋银行接轨34;。

    nbsp苏敬之把毛笔搁在笔山上，笔杆上的红漆已经剥落，露出里面的竹质。34;你太奶奶当年坐过的那把圈椅，还在里屋吧？34;他忽然问。

    nbsp阿福愣了愣，点头道：34;在呢，就是椅腿有点松，我上回找木匠钉了个楔子。34;

    nbsp34;别钉。34;苏敬之走到柜台前，推开那扇厚重的榆木柜台门，34;那椅子是道光年间的，松的不是腿，是岁月。34;他穿过天井，里屋的窗棂糊着半旧的棉纸，阳光透过纸缝照进来，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那把酸枝木圈椅摆在八仙桌旁，椅面上的包浆亮得像层琥珀，靠近了能闻到淡淡的檀香。

    nbsp苏敬之伸手摸了摸椅面，指腹划过道浅浅的凹痕。那是太奶奶的指甲磨出来的，她晚年患了眼疾，总爱摸着椅子边说话。34;光绪三年大旱的时候，城外的灾民排着队来兑银子，34;他的声音放得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34;那时候也有新规矩，说39;银根紧，兑银需提前三日预约39;。你太奶奶就坐在这椅子上，让账房把库房的银锭都搬出来，堆在柜台后头，说39;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39;。34;

    nbsp阿福跟在后面，看见掌柜的从樟木箱里翻出个蓝布包袱，包袱皮上绣着褪色的缠枝莲。打开包袱，里面是本线装账册，纸页已经泛黄发脆，封面上写着34;应急支取录34;，字迹是女人的簪花小楷。

    nbsp34;你看这个。34;苏敬之翻开账册，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，张三，李四，王二麻子......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日期和数目，最后都画着个小小的圈。34;画圈的，都是后来把银子补存回来的。34;他指着其中一行，34;这个赵老栓，光绪八年春天来取的银子，说是儿媳妇难产，要请西洋大夫。他存的是三年期，按规矩得扣四成，你太奶奶一分没扣。转年秋天，他背着半袋新米来，说39;苏掌柜的情分，我记着39;。34;

    nbsp阿福的手指轻轻拂过纸页，上面有几处水渍，把字迹晕得模糊。34;这些人;

    nbsp34;都是老主顾。34;苏敬之合上册子，蓝布包袱的边角磨出了毛边，34;银号开了八十年，靠的不是利息算得有多精，是人家信你。就像那棵老槐树，根扎得深，才经得住风雨。34;

    nbsp正说着，门口的铜铃34;叮铃34;响了。进来的是布庄的周掌柜，手里攥着块刚染好的靛蓝布，布角还滴着水。34;苏掌柜，听说你们改了章程？34;周掌柜的声音里带着点试探，他上个月刚存了五十两银子，说是给儿子开春娶媳妇用的。

    这章没有结束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！

    nbsp苏敬之刚要说话，周掌柜已经看见了门楣上的两张纸。他先瞅了眼印刷告示，眉头微微皱起，再看到那张手写的纸条，眼角的皱纹忽然舒展开来，像被春风吹化的冰纹。34;还是苏掌柜懂

第327集：银号外的新告示[1/2页]

『加入书签，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