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1集：渡口的新船桨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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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渡口的桨痕

    nbsp澧水河的水汽漫过青石板时，老艄公陈有田正蹲在船头，用粗布蘸着河水擦那支新桨。桐木的桨叶泛着浅黄，落水时几乎听不到声响，一荡就能推得船身滑出半丈远。他眯眼瞅着船尾那支旧桨，乌木柄上的刻痕被三十年的汗渍浸成深褐色，像条爬满皱纹的蛇。

    nbsp34;陈伯，这新桨够得劲吧？34;苏家的伙计阿福扛着三箱茶叶跳上船，木跳板在他脚下咯吱作响。舱里的桐油味混着茶尖的清香漫出来，陈有田喉结动了动，想起今早老伴热的玉米糊糊，该是凉透了。

    nbsp34;省力，34;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，手却摸向旧桨柄，指尖划过第三十七道刻痕。那是民国二十六年的春天，苏老爷子亲自押着这批茶去下游，船行到浅滩时搁浅，两人泡在冰水里推了半宿船。老爷子的棉袍湿透了，却还笑着往他手里塞酒壶：34;有田，这河跟人一样，你敬它三分，它让你一程。34;

    nbsp船篙在岸石上一点，新桨搅碎了水面的晨光。阿福在舱里数着茶箱，忽然34;咦34;了一声：34;陈伯，您这旧桨咋不扔？苏先生说要给您置全套新家伙。34;

    nbsp陈有田的桨顿了顿，水花溅在裤脚的补丁上。那年他刚接过父亲的船，苏家还是个小茶铺，苏老爷子总在黎明时分背着布包来渡口。布包里是给船工们的窝头，有时还有块腌萝卜，用荷叶包着，油能渗到叶纹里去。

    nbsp34;扔了谁记着老日子？34;他把新桨往船帮上靠，转身去解船缆。缆桩上的青苔滑溜溜的，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，苏老爷子趴在这桩上吐得昏天黑地，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说：34;有田，这批药得赶在涨水前送到，山里娃娃等着救命。34;

    nbsp那晚的雨是横着打的，船像片叶子在浪里翻。陈有田掌舵，苏老爷子就跪在舱里用身体压着药箱，长衫被漏下的雨水泡得透湿，却还在数着34;还有三里34;。等他们摸黑把药箱卸到山神庙，两人的手指都冻成了紫萝卜，苏老爷子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，里面是块红糖，掰了半块塞给他：34;含着，甜的。34;

    nbsp船过中游时，阿福忽然指着远处芦苇荡：34;陈伯快看，那不是张记的货船吗？34;陈有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那船歪歪扭扭地打着转，船头的新漆被浪头拍得剥落。他忽然想起民国三十一年，也是这样的浪头，苏家的货船撞在礁石上，苏老爷子踩着碎木板把他推上岸，自己却抱着一箱账本沉了水。

    nbsp那箱账本里夹着各家的欠单，苏老爷子总说34;都是苦人家，记着就行34;。陈有田在下游捞了三天，只找回块被水泡胀的账页，上面是他亲手划的船费，苏老爷子在旁边批了个34;免34;字。

    nbsp34;把旧桨递过来。34;陈有田脱了布鞋，脚底板在船板上碾出泥印。阿福愣了愣，慌忙把那支刻满痕的桨递过去。乌木柄入手温热，第四十九道刻痕硌着掌心——那是苏老爷子下葬那天，他在桨上刻的，比别的痕都深些。

    nbsp老桨入水时发出闷响，像极了当年苏老爷子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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