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风雪归途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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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腊月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，抽打在李云龙粗糙的脸上。他站在村口的磨盘旁，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，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细霜。身后传来34;咯吱咯吱34;的踩雪声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刚来了。

    nbsp34;老李，别等了。34;赵刚把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披在李云龙肩上，34;侦察连说山那边雪下得更大，今天怕是回不来了。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没吭声，从怀里掏出烟袋锅子，粗糙的手指捻了一撮烟丝按进去。火柴划了三次才点燃，烟锅里的火星在寒风中明明灭灭。他深吸一口，辛辣的烟味冲进肺里，这才感觉冻僵的身子暖和了些。

    nbsp34;三天了。34;李云龙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，34;张大彪带出去二十个弟兄，说好两天就回。34;

    nbsp赵刚推了推眼镜，镜片上立刻蒙了一层雾气。他刚要说话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哨音。李云龙像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，烟袋锅子掉在雪地里也顾不上捡。

    nbsp34;是喜子！34;他一把拽过警卫员肩上的望远镜，34;东北方向，快看！34;

    nbsp风雪中，几个小黑点正艰难地向村子移动。最前面的身影高大魁梧，即使佝偻着背也能认出是张大彪。他背上似乎还背着个人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。后面跟着的王喜武端着步枪，时不时回头警戒。

    nbsp李云龙二话不说就往村外冲，赵刚急忙招呼担架队跟上。积雪没过了膝盖，每跑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。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，李云龙却感觉不到冷，心脏在胸腔里34;咚咚34;直跳。

    nbsp离得近了才看清，张大彪背的是侦察连的小战士马小虎。这孩子才十七岁，此刻脸色惨白得像张纸，左腿的棉裤被血浸透，冻成了硬邦邦的血疙瘩。后面跟着的十几个战士个个带伤，有个小战士被两个人架着，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飘荡。

    nbsp34;怎么回事？34;李云龙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大彪，这才发现他棉袄后心处有个枪眼，血水混着雪水结成了冰碴子。

    nbsp34;遇...遇上鬼子巡逻队;张大彪的嘴唇冻得发紫，牙齿不住打颤，34;在...在黑石崖;

    nbsp话没说完，这个铁打的汉子就一头栽倒在李云龙怀里。李云龙这才注意到，张大彪的棉袄下摆已经被血浸透了，只是天太冷，血都冻住了没流出来。

    nbsp34;快！抬回去！34;李云龙的声音都变了调。几个老乡赶紧把伤员往担架上放，有个老大娘当场就哭出了声——她儿子也在侦察连。

    nbsp村口的动静惊动了整个村子。白大夫带着卫生队冲出来，棉袄都没来得及扣好。妇女救国会的人烧水的烧水，煮绷带的煮绷带，连孩子们都懂事地让出自家的门板当担架。

    nbsp临时医院里忙成一团。白大夫的眼镜片上全是雾气，也顾不上擦，手上的动作快得惊人。马小虎的伤最重，子弹打穿了大腿动脉，又冻了一路，整条腿已经发黑。

    nbsp34;得截肢。34;白大夫的声音很轻，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nbsp马小虎的母亲34;扑通34;一声跪下了，拽着白大夫的衣角哭求：34;大夫，求求您，孩子还小啊;

    nbsp李云龙蹲在墙角，拳头攥得咯吱响。赵刚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碗热姜汤：34;喝点，暖暖身子。34;

    nbsp34;老赵，34;李云龙没接碗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34;你说我是不是太冒进了？34;

    nbsp赵刚没说话，只是把碗硬塞进他手里。两人沉默地看着卫生员们忙碌，屋里的血腥味混着酒精味，熏得人眼睛发酸。

    nbsp天黑透的时候，白大夫终于从里屋出来，白大褂上全是血。34;命保住了。34;他疲惫地摘下眼镜，34;张大彪的子弹取出来了，离心脏就差两公分。马小虎...腿没保住。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点点头，起身往外走。赵刚想跟上去，被白大夫拦住了：34;让他一个人静静。34;

    nbsp屋外风雪更大了。李云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村口的碾盘旁，一屁股坐上去，任凭雪花落满全身。他想起三天前派侦察连出去时的情景——张大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摸清鬼子的动向，马小虎那孩子还笑嘻嘻地说要缴支王八盒子回来...

    nbsp34;团长;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李云龙回头，看见王喜武拄着步枪站在那儿，脸上冻出了好几道血口子。

    nbsp34;你怎么出来了？34;李云龙赶紧脱下羊皮袄往他身上披。

    nbsp王喜武摇摇头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：34;这是...我们在鬼子尸体上找到的。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打开油纸包，里面是几张日文文件和一张地图。借着雪光，他认出地图上标注的是日军在黑石崖新建的补给站位置，还有巡逻路线和时间。

    nbsp34;好东西。34;李云龙小心地收起来，34;你们怎么暴露的？34;

    nbsp王喜武的喉结动了动：34;不是我们暴露...是有人告密。34;他压低声音，34;我们刚到黑石崖，鬼子巡逻队就包抄过来了，像是早知道我们要去。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的眼睛眯了起来：34;继续说。34;

    nbsp34;撤退时，我躲在雪窝子里;王喜武的声音更低了，34;看见个穿羊皮袄的人跟鬼子军官说话...像是...像是区小队的周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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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34;放屁！34;李云龙一把揪住王喜武的衣领，34;老周跟鬼子干了大半辈子，他儿子都死在鬼子手里！34;

    nbsp王喜武不说话了，只是固执地看着李云龙。雪花落在两人之间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
    nbsp良久，李云龙松开手：34;这事还有谁知道？34;

    nbsp34;就我。34;王喜武摇摇头，34;大彪哥受伤早，没看见。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点点头：34;先别声张。34;他帮王喜武紧了紧衣领，34;回去歇着吧，这事我来处理。34;

    nbsp送走王喜武，李云龙在雪地里站了很久，直到手脚都冻得没了知觉。告密...这个词像根刺扎在心里。根据地建立这么久，还从没出过内奸。如果真是老周...他不敢往下想。

    nbsp第二天一早，李云龙顶着黑眼圈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。指挥部里烟雾缭绕，每个人脸上都阴云密布。李云龙先把缴获的地图铺在桌上，详细讲解了日军在黑石崖的部署。

    nbsp34;我的意见是，端掉这个补给站。34;他敲了敲地图，34;趁鬼子以为我们损兵折将，打他个措手不及。34;

    nbsp孙德胜第一个反对：34;团长，咱们刚折了十几个弟兄，伤员都没好利索;

    nbsp34;正因为这样，鬼子才想不到我们会动手。34;李云龙环视众人，34;老赵，你怎么看？34;

    nbsp赵刚推了推眼镜：34;从战术上讲可行，但;他犹豫了一下，34;是不是先查清楚内奸的事？34;

    nbsp屋里一下子安静了。几个干部面面相觑，显然没想到这茬。

    nbsp34;什么内奸？34;老周猛地站起来，脸上的皱纹都绷紧了，34;赵政委这话什么意思？34;

    nbsp李云龙盯着老周的眼睛：34;昨晚喜子说，看见有人给鬼子通风报信。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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