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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2 章 大结局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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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伞。

    泪眼模糊中,宣明珠分辨着他风尘仆仆的眉眼,“长生……”

    宝鸦唤了声:“爹爹。”

    “宝鸦乖。醋醋别怕,我回来了。”身披月华色长斗篷的梅长生蹲身为母女两个撑伞,袍脚坠进雨地里,浣出不可污泞的白。

    他见她哭,面上带了急色,怨自己赶回得慢,声音极尽低缓:“醋醋别哭,血枯症,我能治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哄我……”宣明珠乍然见他,仿佛是在做梦,抓紧他的袖子哭着摇头,“这个病,谁都治不了,赐儿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能。”一道紫电划开云层,那双眼却比闪电更璀亮。

    梅长生用力地揽住她腰背,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,“我能做到,醋醋信我。”

    雨势越发大,他来不及细说,先将娘俩都送进殿里。

    而跟随梅长生一同入宫的,除了护送他的林故归,还有两人,各撑着一柄素纸伞缀在梅阁老身后。

    其中一人着白地蓝缎镶边医士袍,另一人着寻常褐色秋衫。如果姜瑾在场,便会认出,那穿白衫的年轻人,正是去年他奉公子之命,从太医院落选的医学士之中选中造册的一员;

    而另一位布衣郎中,赫然便是曾揭榜入宫为宣明珠隔帷诊脉,后来又被梅长生捉到汝州审问的范阳名医,余清明。

    *

    “醋醋,去将湿衣换下来,仔细着凉。”

    宝鸦被白嬷嬷带回了翠微宫照料,趁着刘巍去内寝通报的功夫,梅长生将油纸伞倒戳在殿门处。他自己身上是湿透的,眼里却只看见她受凉。

    转头吩咐泓儿:“有劳姑娘熬几碗姜汤过来。”

    泓儿见到梅阁老便如同有了主心骨,领命而去。

    宣明珠仿佛仍不能相信他回来了,以目光怔怔描摹男子的眉眼。

    见他神态从容澹然,她方寻回熟悉之感,心中的悲痛渐次消弥,问道:“长生,你说的是真的吗?赐儿的病真的可治?”

    梅长生肯定地点头,外人在场,他不好去牵她的手,视线黏连着她,“说来话长,你去换衣,稍后在陛下面前,我会一五一十地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而内寝中,皇帝被惊动起来,闻听阁老回了,还带回了治病的药方,满脸茫然。

    待他易服由内侍扶到外殿,宣明珠与梅长生皆已换了身干净衣裳,立在地心。那方子由余清明递到几位太医手中,正在反复验看。

    半晌,周鹗两眼见光地啧啧称奇:“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配量,看似治症可行!只是效果如何,还要实际服用过才可知。”

    说罢,见皇帝出来,众人连忙见礼。

    靠近殿门处那名白衣医学士叩见圣颜:“草民方鸿羽,见过陛下,此方已然经过了验证,治愈过数名血枯病患。”

    太医们大惊:“当真?!”

    皇帝更是惊喜交加,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眼神,灼灼看向梅长生:“阁老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这张方子是从何来的?”

    梅长生却蕴默了一下。

    抬眼,凝望宣明珠须臾,他撩袍向皇帝跪倒:“臣听闻日前江公琮,伏阙告御状,状告下臣以权谋私草菅人命。”

    皇帝忙道:“朕信卿家,快快平身。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梅长生眉眼寡漠,“此言并非空穴来风。臣领罪,有言向陛下陈情,请召江公入殿,两相对质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不明所以地望向他,心微微向下沉去。

    秋日的疾雨还在下着。

    待江琮被侍卫带到两仪殿时,几位太医已自觉地退避,到偏阁去研究方子去了。皇帝上座御椅,宣明珠被皇帝赐座在身畔,下头笔挺地跪着一人,正是梅长生。

    殿中余者,便是余清明和方鸿羽。

    “陛下!”江琮被软禁多日,一见皇帝如见亲人,扑通跪倒,“江某终于见到您了!您可知大长公主把持宫闱,将我囚禁——”

    “放肆。”皇帝咳了一声,“大长公主是奉朕之命,岂容你侮蔑?你只道你此番进宫,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江琮一噎,扭脸瞧见身边的梅长生,咬紧牙关指他:“陛下,便是此子在扬州为祸百姓!草民已掌握人证,此番也带进了京来,便是受害人的六旬孀妇,清风镇崔氏。恳请陛下圣心裁断,万不可受此子蒙蔽。”

    “崔氏?”候立在后头的方鸿羽想起来,急忙替梅大人辩解道,“那本是个贪财不足的老妪,不足为信!陛下,此事不能怪梅大人的……”

    梅长生微微侧目,“子?,不可失礼。”

    皇帝面色微凝,看了姑母一眼,见她搁在膝蔽的手掌微蜷,转而对梅长生道:“阁老,朕听你说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道声是,他知道她正在目不转睛望着自己,却未抬头,声音清沉道:“一年之前,臣得知公主患血枯症,急求良方却不得,便决定自己研究药方。臣召集考太医院不中的医学士一百二十人,寻民间各州名医八十人,另派人搜集中原疑似血枯症的患者,安置在扬州梅氏名下的归白园,试验药方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说罢罢,大殿里寂无人声。

    连江琮都愣住了。

    良久,皇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你拿这些病人,试药?”

    梅长生面无神情地点头,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……”宣明珠开口,她方才哭过,此时嗓音犹有些发哑,视线落在他胸口处,睫宇战栗,“从庸子鄢手里找到偏方了吗?”

    梅长生抬头,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,“我要做两手准备。那是急方,如果无用,希望便寄托在这些人身上。”

    他不能叫她出事。不论使什么法子。

    “臣找到那些病人后,与他们签订契约,一旦同意,试药过程中便不准离去,不可放弃。若因试药造成……毙亡,臣许诺抚恤其家人,荫其三代子孙。”

    试药是个痛苦的过程,或因药不对症,而对身体造成种种损伤。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给予生的希望说服他们加入,再以利益相诱,这是个卑鄙的手段,梅长生从来都知道。

    但他只能如此。

    等到后来得知她是误诊,归白园里第一阶段的试验已经完成了,如此半途而废有些可惜,梅长生便决定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“呵,契约?”江琮终于反应过来,如看怪物一般冷笑:“请问阁老大人,你这所谓契约,在大晋律中可能找到相关的例条?”

    梅长生:“无。”

    江琮睨目继续追问:“那么在此过程中,试药者可有伤亡?”

    宣明珠在座上闻言,捏紧手指,心疼地看向跪地之人。

    一旁的余清明张嘴似有话说,梅长生径先道:“有。”

    “试药过程中,共计——死者十七人,昏迷不醒者三十人,高烧致残伤者三人。臣均以造名籍册,记载分明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眸乌黑无光,语气始终很平静,向座上拱手:“臣自知失德失行,不配为阁辅,愿革职待罪,听候陛下发落。”

    “长生……”宣明珠再也坐不住地起身,方收的泪又流下来。

    他是帝师的学生,他品性高洁,他从前最不悦以私法伤人的勾当——可为了她一人,他竟然做到这种程度。

    他若真无良,不会因此自责。

    可她知道,梅长生平生修身苛己,从不苟且。

    所以,他不但受了两遭剜心取血的痛苦,心里还一直默默忍受着这样的熬煎。

    而她对此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梅长生血色浅淡的薄唇微启,露出一点温弱的笑,无声对她说了三个字:对不起。

    这是他隐瞒她的最后一桩秘密。

    不告诉她,是不想她心上也同自己一般,套上沉重的枷锁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个江南梅雨天,他站在启蒙恩师韩先生的学塾外,问了老师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——以一千之人性命救一人之性命,可否?

    法家教诲,君子不可苟且。但明知大逆不道,他还是问了。

    老师连见他一面都不肯,不知是否对他失望透顶,只令小僮传来一句话: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?

    是,他当时已有答案,莫说一千人,便是一万人,在他心里,也无她一个重要。

    他只是,想在做之前向恩师坦告:老师,我要做一件不得不做的坏事。

    梅鹤庭,便死于那日。

    天下人做不到的事,为了她,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,试试看。

    事情做下就是做下了,哪怕山渊平,天地齐,江海枯,他不悔。

    若无江琮死缠紧咬地挖出了一根线头,这件事,梅长生可以隐瞒一世。不过事既发了,这罪名他也不推脱,他认。

    听过了前因后果,皇帝完全震惊于梅长生的胆大妄为。

    然而转念再一想,若无他在一年前未雨绸缪,自己今日又岂能得方救命?

    见皇帝久久不语,余清明忍不住躬身道:“陛下,试药虽有死伤,然而草民以为,不能全算在梅大人的头上。

    “陛下也知,血枯症这病本身便是致亡极高的,那些死者很大可能是因病死,而非因药死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”年轻人更急切,方鸿羽马上接口,“再说梅大人对受试者皆发下了巨额抚恤,那些病患知自己时日无多,吃药还有钱拿,他们都是自愿的啊!”

    试药过程中,那些被高价请来园子里的郎中们,其实并非没出现过非议。尤其第一阶段最为酷烈,许多病人忍受不住喝药后呕吐骨疼的反应,叫嚷要退出,梅长生却拿出签订的契约说事,一个也未许。

    当时郎中和医倌们皆不知主事人的身份,只觉得这太过于残忍了。直至等到经过无数次改良的药方见了效,他们回思恍悟,若无最开始的基础,这方子便成不了。

    余清明便是经历这种心态转变的人之一。

    他本着济世治人之心,又想要研制出药方,又不愿担上害人的名声,而这个污名,从头至尾都是梅大人一人扛着的。

    江琮闻言却冷笑,“一句自愿,便能抹杀梅阁老杀人的事实了吗?那是不是以后富人以利相诱,买良民做些不法勾当,人死再用钱抹平,过后再拿出签契证明他们自愿,就能太平无事了呢?

    “梅阁老此前于大理寺掌晋律,更该明白国法与私行的分别,人之命在天,国之命在法,梅大人,您才博学广,江某此言可是?”

    梅长生不语,那头却也没有低下去。

    素有辨才的人,从头到尾只是呈报事实,没有替自己辩解过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陛下开恩呐。”余清明与方鸿羽跪下,“梅大人此举虽大悖世情,却情有可原,并且此方一出,也可惠及后世啊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宣明珠忽然下墀,来到梅长生面前,敛袖与他并肩而跪。梅长生的脸色变了变,“殿下,你不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这是做甚?”皇帝这下子惊得站起,连忙走下来扶她,“您这不是折侄儿的寿吗,快快请起!”

    宣明珠未动,清炯的眼眸望着梅长生,她看着这个清名性命皆可为她全抛的男人,两眼含着两粒清泪,微笑上言:

    “本宫请旨,求陛下赐婚!我欲择梅长生为驸马,为我夫婿,有何罪黜,我与他一并承担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动色,“醋醋,你……”

    宣明珠握住他微凉的指尖,这个强大又易碎的男人,能为她遮风挡雨,能在她需要他时赶回她的身边,他却也需要自己用一生去暖。

    她当着众人面前,好像十八岁的神态,直言不讳道:“我宣明珠要你梅长生,要定了你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眼里的哀矜落寞,被她这番话尽数拂靡,熠熠生出光芒。

    “哎呀。”皇帝拉不起姑姑来,急得跺了下脚,又因身子不支,晃了一晃,“方才朕是在考量,应当令梅阁老功过相抵才好,还是奖赏他救驾之功更妥当。姑姑,难道在您眼中,侄儿便是忘恩负义之人?”

    他直身看向怔忡不解的江琮,冷淡道:“你方才有一言不对,人命在于天,朕命却不能听天由运。梅长生潜心一年治出的药方,未救得姑母,却救了朕!于公,阁老对社稷有稳靖之功,于君有救危之勋,于私……”

    宣长赐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死灰般的心境,想起三郎为他流的数不尽的泪,一手拉梅长生,一手拉着姑母,将二人扶起。

    “我对阁老,感激涕零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?”江琮心内骇恐难当,什么叫做此药救了陛下,难道陛下也患了、患了……

    皇帝扫睫,命人将江琮带了下去。这时刘巍趋步入殿:“陛下,药煎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打伞穿过殿外的雨帘,将药司房按方刚刚熬出的药端来。

    红檀木托放的那只白瓷碗中,冒着热腾腾的苦气,却也带有生的希望。

    宣长赐接过这一碗药,百感交集,“朕自小立志效法圣人治世,终究不是圣人,朕不惧死,却贪生。若有罪,朕来承,梅阁老对宣氏有大功,于后世患此病之子民,更有救命济危之德。”

    他喝下那药,而后竟敛袖以子侄礼,向梅长生躬身作一揖。

    梅长生侧身摇头:“臣不敢当。”

    他心里自有一杆秤,方才认罪,并非因为江琮咄咄相逼,而是那些虽非他杀却死在归白园的性命,他始终记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“你当得起。”宣明珠将他的手握紧,“我知道,你执着于研制出成方,还有一个原因——因为我一直伤感于母后病逝的事,所以,你想找到治血枯症的方子,解我心结,是不是?”

    梅长生目光水泽地微笑起来,醋醋知我。

    宣明珠亦伴他微笑,这个人,还是不喜欢说表功的话,没关系,她已经能明白他的心。

    她转向皇帝道:“恭贺陛下转危为安。那,我方才请的旨意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听了大为无奈,“姑姑啊,我知您高兴,可这种事怎么能您来主动呢?”

    他偏头看了梅长生一眼,“姑姑为何不打开我方才交给你的檀匣看一看,里面是什么呢?”

    宣明珠闻言奇异,命人捧来匣子。

    打开来,见玉轴黄绢上誊着陛下御笔,赐婚二人,永结姻好。

    她眸光清亮又诧然地望向梅长生。

    后者见此御旨,轻锁的眉宇终于松散开,薄唇微莞,便是风华无俦:“醋醋,迟来的礼物,望你喜欢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笑起来,“醋醋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【尾声】

    皇帝得了治病的方子,按方服药一个月,太医再次诊脉,脉象已然平缓下来,可见此方奏了效。

    太医们不得不再次感慨,竟真有如此起死回生之妙方。

    可见是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

    皇帝则下令以命太医院抄录此方传到民间,今后再有患血枯症的人,便不必在绝望中等死。

    龙体渐愈,不过皇帝最近却多了桩不大不小的烦恼。

    原来墨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,他病中时托了大长公主,龙御上宾后便放她出宫去,一下子便恼了。

    墨氏是温柔之人,不轻易着恼,然而一旦生气也非同小可:“原来臣妾在陛下眼中便是朝秦之楚之人,守不住这位情谊!既这么着,陛下也不必见我,只当我出宫去了吧。”

    皇帝左牵右哄总无法,最终实在没辙,连咳几声,“哎呀,胸口好像有点闷呢。”

    明知他是假装的,墨皇后也不由得回转面颊,问他何处不适。“龙体为重,身子才渐了好,一日别批那么久的折子,总归还有内阁和枢密院。”

    皇上如愿抱她在怀,低头亲了一亲,笑说:“三郎又不是不知,梅阁老带着姑母回扬州了,他这甩手掌柜当得好,留下一堆事,我不批覆又交由谁去?”

    之前他分明已赦了梅长生试药之事,梅长生却坚持称理应黜休三年,而后起复,方合规矩。

    皇帝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,“梅卿是嫌内阁庶务重,想和姑母过神仙逍遥的日子吧?”

    梅长生无辜而笑,摇头不认。

    这只成精的狐狸!显见是请婚的圣旨讨到手,就心存懈怠了。皇帝哼哼道:“朕不准。元首股肱,与朕情同休戚,朕未放卿,卿岂可舍我?”

    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,皇帝给了梅阁老半年的休假。

    “就只半年,明年开春后回来,替朕分担政务,朕翘首盼卿。”

    梅长生满意地拂袖揖拜,“臣领旨谢恩。”

    一见对方表情,皇帝心道坏了,想是他的假时给多了。

    不过嘛,阁老救了他一命,又即将成为他的姑父,哪怕格外优恤些,也无不可啊。

    殿除外的宫人正插茱萸装饰门扃,转眼又至重阳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宜春乐坊。

    杨珂芝一早开门做生意,这日的第一位客人,却是张西蕃面孔。

    那格尔??当初因心慕明珠公主,不顾使臣的反对执意留在洛阳。

    后来虽佳人无意,他却喜欢上了洛阳风物,当真放弃西蕃世子之位,也学中原游冶郎的模样,在这异乡做起了赏花问酒的潇洒客。

    “小芝姐!”

    李梦鲸和冯三郎几个朋友过来了,杨珂芝便预备起酒乐,将人迎上二楼,一边吃酒一边数落那宣明珠是如何见色忘友,跟随梅鹤庭又往江南去了。

    同一时间,护国寺中,宣焘所在的那间僧舍打开。

    与他打了一年交道,已经烦他烦得够够的侍卫大哥道:“梅阁老向陛下求情宽恤获罪宗亲,四爷,您可以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宣焘怔怔地看着门口\射进的阳光,有些不敢置信。

    “哦,对了,梅阁老还给您送来一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侍卫将一只半尺长的木盒递去,只见其中是一把匕首,与一瓶金疮药。

    “给我这个干什么,见不得我好?”宣焘更为不解,眼下也顾不上这个。

    六年画地为牢,一朝得解,他心中却无多少欣喜,唯一想做的,只是要去找一个人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此时的淮河上,一叶扁舟顺流而下。

    船上,一对男女摆起棋盘正在对弈。那男子头簪玉钗,身着一件东方既白流水纹锦袍,外罩羽白斗篷,拈棋的手指修长隽秀,有如玉雕。

    女子则秀丽雍容,通身不饰外物,却宛如秋水洛神,神情中又带些小小的俏皮。她执黑子一声落下,笑谑:“鹤郎输了,我便说,让十子我必能赢你。”

    男子便十分温柔地为她整理松散的一缕鬓发,白袖蕴藉,欣然点头:“确是醋醋技高一筹,想是你的师父教得好罢。”

    两人身旁,则有二子煸炉煎茶,偶尔斗嘴,互分几颗烤熟的板栗。

    二子膝前,又有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,枕着绵缎的斗篷,便那般仰躺在甲板上。

    她看着不过五六岁模样,乌黑灵动的一双杏眼却伶俐讨喜,无比惬意地翘着二郎腿,枕臂望天,小红香靴子抖啊抖,忽然说道:

    “宝鸦最喜欢的日子有三,你们想不想知道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煎茶的停扇,对弈的罢棋,都充满爱怜地转头看她。

    梅宝鸦嘻嘻一笑,比出一根手指,“第一个日子,是阿娘为我准备龙王夜游的那回,书上志异成真,宝鸦很欢喜。

    “第二个日子,是咱们一起在阜州逛灯会的那天,桃花烟火满天,宝鸦也极欢喜。”

    她说到这里俏皮地眨眨眼,卖了个关子。

    那对俊采般配的夫妇便相视一笑,一旁的长子便配合她问,“哦?那第三个日子是?”

    “第三个日子,”梅宝鸦伸出第三根软乎乎的小手指,“就是今日啦!”

    “今日?今日只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呀。”

    长空中一行大雁跹转过流云,映在小姑娘清澈的瞳仁里,她笑起来,颊边有一颗可爱的单梨涡,“很平常,我很欢喜。”

    【正文完】

第 112 章 大结局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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