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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8 章 第二百一十章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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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>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庭雨疏觉得有些异样,看了看楼知秋的脸,但发现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楼知秋没有卖关子,继续说,“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玩游戏,bookmark2,我们探索的那间密室,虽然不太一样,但是有几个细节,真的太像了。”

    庭雨疏伸出手,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,像风筝的线一样。

    “在地下室有一台冰箱,他的儿子……”楼知秋的声音止不住地开始颤抖,“就在那个冰箱里面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,庭雨疏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颤抖,这样的独白像一场处刑,他不愿意楼知秋经受这样的痛苦,他还未开口说话,楼知秋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,他颤抖的身体紧密地贴着庭雨疏,紧紧包裹着,好像庭雨疏也在发抖一样。

    “常成双一直不接受他儿子去世的事,把他当作活人,经常让我去叫他起床。”

    那是一具结满白霜的身躯,冰箱的灯很暗,被他的头顶遮住,但那双鼓胀的眼球却从阴影里凸显出一个弧度。

    那个画面楼知秋记不清,也许是他从来没抬头认真看过,也许是曾经记得然后被抹去了。总之他记得那对眼球在渐变灰域的阴影下,那隆起的鼓胀。

    只要望上一眼,就感觉被他抓住了一样,浑身冰冷,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而身后的声音还在蛊惑着,叫爸爸起床,去,去叫爸爸醒过来。

    那是一具真正的僵尸,结着冰块,坚硬无比。身后那道声音一直重复,叫楼知秋和他对话,和他建立起桥梁,从另一个深不可见幽暗冰冷的世界,把楼知秋拽过去。

    好像在某些模糊的时刻,它动了一点,楼知秋近乎确信一般感到入骨的恐惧,他在梦里总是梦到那扇冰箱门会打开,接着死去的人就会从那里走出来。

    白天的时候他也无时无刻地提防着冰箱,看得越久,他就越害怕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黑夜,但他醒着的大部分时间,都看着一具尸体发呆。

    在那个狭小阴暗又封闭的空间里,他无处可躲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,他和那具冰冻的身体,在一处不知道待了多久。

    一个幽灵始终悬浮在他的头顶,还有常成双诡异的笑,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。

    楼知秋抱紧庭雨疏,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肩颈中,忍不住倒抽气,他的手指止不住地用力抠进庭雨疏的肩背中。

    庭雨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轻柔地抚慰。

    “喝点热水。”

    楼知秋并没有说完全部的事情,那以后他便很难保持冷静,庭雨疏想阻止他,让他能不要继续回忆时,楼知秋却坚持道,“总有一天要面对的。”

    庭雨疏隐隐知道他一定要告诉自己的缘由,也不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于是庭雨疏带他回家,本想让楼知秋休息,他去烧水,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,但楼知秋坚持要和他待在一处,最后只倒了两杯热水,便去阳台坐着了。

    他在那个地下室,大概困了一个月的时间,其间外面的动荡他一概不知,楼知秋自己不知道时间的概念,他每次回想起,都觉得那是个漫长到不可计量的时间,长到他觉得在那之前的一切经历都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从前他很依赖母亲,在那之后,他便很少愿意和母亲接触了。就像他不愿再吃糖一样,糖和母亲,本来都是美好的事,可是与那件事相连,便都显得可憎起来。

    楼知秋说的很简单,但庭雨疏知道不管是被困时,还是解救后,对楼知秋来说,都是难熬痛苦的日子,他手腕上的痕迹就是证明。

    “很多事我后来才知道,可是那个时候,我不明白,我只是觉得很害怕。”

    他不明白老人并没有恶意,也不明白老人只是想和他做家人。

    “这个事其实有点无聊,没有犯罪片那样惊心动魄,只是我被救出来那天,有点……有点戏剧化。”

    他的不幸遭遇和他的家庭背景没有任何关系,无关报复、威胁、勒索,只是非常“单纯”的悲剧,像每个同龄儿童都可能遭受的不幸一样。

    当他离开家里人,没有任何保护,也没有更多的光环,或者更多的标签头衔。他只是一个普通无助的男孩。和千千万万孩子一样,暴露在真实的成人世界中,脆弱不堪,就像一朵单纯无辜的小白花迅速被碾碎成泥。

    “常成双经常说他要给孙子买东西吃,以往大家都当他是疯病,但他大概说了什么,让别人确信有点不对,正好那段时间我家里人为了找我把全市都快翻了过来,消息一传出去,就立刻来调查。”

    “但当时也有别的人在场,那种真正的拐子,”楼知秋苦中作乐地笑笑,“我差点被连拐两次。”

    紧接着,那点笑容很快消失,“常成双为了不让我被他们带走,被他们打断了腿。”

    提起这件事,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,用什么态度面对。

    常成双为了保护他,差点丢了性命,但如果不是常成双,他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遭遇。

    常成双可怜吗?可怜。他半生舍己为人,中年潦倒,精神失常。他可恨吗?对楼知秋来说,他的确足够可恨,可是,他却不能像幼儿时那样,罔顾一切地随心痛恨,却也无法因为怜悯而原谅常成双。

    如果这样,他的痛苦应该谁来负责呢?

    “警察赶在他们之前救了你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算是自救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楼知秋语调有点怪,“我叫‘爸爸‘起床了。”

    庭雨疏立刻明白了,无声握紧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,两人间有了一阵沉默。

    “其实那段经历也有一点好处吧,”楼知秋忽然说,“我很切身体会到,其实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,我们一样脆弱,他们会遭遇的,也是我会遭遇的。”

    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楼知秋总是给人很亲切的原因,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恶习,更没有他哥哥的傲慢,他总是对人抱有大度的理解和关心,将所有人摆在同样的水平上。

    他自己也不知道,为什么在这之后,他反复地想这些事,试图去理解老人的痛苦,试图去接受老人的所作所为的合理性。

    他做了很多事,他开始关心资助像老人一样没有行为能力的被遗弃的人,也开始资助许多寻找被拐儿童的组织,他就像一个坚强不屈的勇士,在遭到挫折后,勇敢面对。

    这不是善良。其实楼知秋清楚,他只是没办法忍受当时的痛苦。

    他和庭雨疏一样,他们都想为加害者找一个正当的理由,说服自己去接受曾经所受的痛苦,像绵羊接受被鞭子抽打得理所当然,便不会像人一样感到屈辱折磨了。

    楼知秋隔断时间会去看望老人,他们不会交流,只是会看看他过得怎么样,偶尔买一些东西。也许他是为了自己,也许也为了对这个与他命运偶尔交织到一起有了联系的可怜老人。

    有一次离开时,他看到老人隔着门栏望着自己,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,无声地抽噎。只是那一眼,楼知秋就知道老人真正认出来自己了——他很愧疚。

    可是那一眼就像一个重锤,狠狠地撞击在楼知秋的心上,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、痛苦和厌恶,他像逃跑一样很快离开,并且在那晚又做了噩梦。

    醒来后他感到无比的灰败,他厌恶自己,厌恶一切。

    他如此痛苦,却连恨都感到无能为力,他只能任痛苦折磨自己,无处发泄。

    楼知秋两只手包住了庭雨疏的在手心。

    “我除了一个人玩游戏,就是看比赛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像……就像我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他低低地说,像一句告白。

    庭雨疏是他狭窄生命中的一个窗口,他通过这个窗口看世界。

第 218 章 第二百一十章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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