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3集：祠堂里的新烛台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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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br/>    nbsp34;明诚，你看这烛泪。34;苏敬之忽然开口，指着旧烛台上那层厚厚的凝结物，34;你太爷爷那时候，每次祭祖都要亲自点这烛台，他说烛泪就像人心，一点一点攒起来才厚重。有年大旱，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，烛泪淌了满桌，后来真的下了雨，乡亲们都说这是苏家的诚心感动了老天。34;

    nbsp苏明诚皱着眉，显然没耐心听这些陈年旧事。34;叔，现在讲科学了。34;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，34;下午我要去见外商，他们最看重门面。这对烛台您要是实在舍不得，就放樟木箱里锁着，等过了这阵再说行不？34;

    nbsp苏敬之没说话，起身走到祠堂的角落里。那里堆着些旧物，有掉了漆的算盘，有缺了角的斗，还有几捆发黄的账本。他从最底下翻出个蓝布包，解开时里面露出个小小的锡制烛芯，上面刻着个34;苏34;字。

    nbsp34;这是你爷爷小时候玩的。34;他把小烛芯递给苏明诚，34;他八岁那年生天花，太爷爷就在这祠堂里给他求神，用这小烛芯点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烛。后来你爷爷好了，太爷爷就把这烛芯收起来，说这是苏家的根。34;

    nbsp苏明诚的手指触到冰凉的锡器，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祠堂里捉迷藏，曾不小心碰倒过这对烛台。当时爷爷气得发抖，第一次动手打了他，说34;这烛台比你的命还金贵34;。他摸着烛芯上的刻字，忽然觉得那笔画像是有温度，烫得指尖发麻。

    nbsp34;你知道这对烛台为什么缺了口吗？34;苏敬之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，带着些微的沙哑，34;那是1943年，日本兵闯进祠堂要抢东西，你太爷爷举着烛台跟他们拼命，被刺刀划了个口子。他说39;这是苏家的骨头，断不了39;，硬是把日本兵挡在了祠堂外。34;

    nbsp香已经燃到了尽头，最后一点火星落在香炉里，腾起一缕细烟。苏明诚看着旧烛台上的缺口，忽然觉得那像是一道倔强的伤口，在百年风雨里始终不肯愈合。他想起去年去乡下收账，看到有户人家的墙上挂着块褪色的牌匾，上面写着34;苏氏义仓34;，老人说那是民国时苏家开仓放粮留下的，当时太爷爷就是举着这样一对烛台，站在粮堆上给乡亲们分粮。

    nbsp34;外商那边，我去说。34;苏明诚忽然开口，把小烛芯放回蓝布包，34;就说这是我们苏家的传家宝，比什么金银都金贵。34;

    nbsp苏敬之笑了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。他拿起铜壶，往供桌前的铜盆里倒了些清水，水珠落在盆底，溅起细碎的涟漪。34;你爷爷要是还在，该高兴了。34;他说，34;他总说，新东西再好，也得有旧东西压着底，就像船得有锚，不然风一吹就漂走了。34;

    nbsp正说着，祠堂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。苏明诚的儿子苏晓阳蹦蹦跳跳地跑进来，手里举着支刚摘的石榴花。34;爷爷，叔公，你们看！34;他把花递到供桌前，忽然被旧烛台上的烛泪吸引了，34;这是什么呀？像糖！34;

    nbsp苏敬之蹲下身，指着烛泪里嵌着的一小片红布。34;这是你太奶奶的喜帕碎片。34;他笑着说，34;当年她嫁过来，按规矩要在祠堂点烛，不小心把喜帕角烧了，就嵌在这烛泪里了。34;

    nbsp晓阳好奇地伸出手指，轻轻碰了碰那片暗红色的布屑。34;那这烛台里，是不是藏着好多故事呀？34;他仰着脸问，眼睛亮得像烛火。

    nbsp34;是呀。34;苏敬之摸着他的头，目光掠过新旧两对烛台，忽然觉得那黄铜的龙凤和锡器的缺口，在晨光里竟和谐地融在了一起，34;这里面藏着的，都是咱们苏家的根。34;

    nbsp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，在供桌上投下长长的光斑。新烛台的黄铜面反射着耀眼的光，旧烛台的锡器却透着温润的暖。两对烛台并排立着，像新与旧的对话，又像过去与未来的相拥。

    nbsp苏敬之坐在祠堂的长凳上，看着晓阳趴在供桌旁，用手指轻轻描着旧烛台的轮廓。孩子的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，划过那道醒目的缺口，忽然抬头问：34;叔公，等我长大了，也要在这里点烛吗？34;

    nbsp34;当然要。34;苏敬之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，34;到时候，你要给这烛台添上新的烛泪，把咱们苏家的故事，接着往下写。34;

    nbsp风从祠堂的门缝里溜进来，吹动了烛火，也吹动了供桌上那些泛黄的牌位。苏敬之仿佛看见太爷爷、爷爷、父亲的身影在烛火里浮现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，就像这祠堂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，在时光里静静燃烧，照亮一代又一代人前行的路。

    nbsp暮色降临时，苏敬之锁上祠堂的门。铜锁扣上的瞬间，他回头望了一眼，昏暗中，新旧两对烛台的影子交叠在一起，在供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晕。他知道，明天清晨，自己还会像今天这样，取出那对旧锡烛台，摆在新烛台的旁边，因为有些东西，比气派更重要，比时光更长久。

    nbsp就像太爷爷说的，新的好看，旧的暖心，而祖宗们，一直都在看着呢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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