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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2 章 大结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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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尚昏迷不醒,外头又起妖娥子,正为侄儿病情忧惧的宣明珠当即腹内火起。

    她碾着银牙冷冷道:“江阁老,真是人老心不歇啊。”

    当初江琮是如何退任的,宣明珠再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只因去岁夏,梅长生布局揭露楚光王的谋反意图,光王祖孙三代推出午门问斩,门下省的江阁老与楚王光恰是儿女亲家。皇帝为了不受守成老臣的掣肘,顺势革了他职,放他挂印归林。

    她听说,当时江琮曾在御前痛斥梅长生心机深沉,有朝一日必权倾朝野,不好掌控。

    此言,她亦不否认,然而说梅长生为霸一方鱼肉百姓,这话问问江琮自己信吗?!

    她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帐中容色惨淡的长赐,心内一酸,视线再次变得模糊。随即,她强行逼退自己的泪意,转头看一看满室面容愁苦的太医、内侍官以及眼圈红肿的皇后。

    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比他们强多少,可越是此时越要有个主心骨。皇帝倒了,宫闱和前朝不能生乱。

    “传江氏入宫。”宣明珠掐着手心镇住神,“既然来了,别在宫外头宣扬得人尽皆知,来当面锣对面鼓地敲一敲!遣两名神策军沿路护送他入大内,莫叫他与任何人接触对谈。”

    她转而森然看向五位太医,“圣躬安则社稷安,本宫将陛下的龙体托付给诸位了,莫怪我将丑话说在前头——陛下的身体状况,半个字都不可传扬出去,但有违者,诛灭满门。辛苦五位大人便留在宫禁吧,再为陛下确诊开方

    “本宫还是那句话,当初既然为本宫误过诊,那么陛下便不是没有误诊的可能。一切未定,谁都不许说丧气话。”

    她终究还是存有一丝希望,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呢?

    宣明珠问周太医皇帝何时能醒,周鹗沉吟:“陛下的病情来得过于凶急,服过药,大抵也要半日方能转醒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听了点头,“在两仪殿目睹陛下昏倒的内侍宫娥……”

    她说到此处,墨皇后拭泪从榻沿边起身,来在宣明珠身前深深一福,定色轻道:

    “殿下放心,臣妾方才已传命封锁陛下昏倒的消息,殿前的侍从也都拘于一处训诫过。臣妾才德微疏,亦不敢不为陛下管好六宫,后宫的秩序殿下可以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甚好。”宣明珠怜惜皇后,将她扶起道,“我知皇后此时的心情,不过皇后自己亦当保重身体,莫要过毁。陛下还未醒来,若得知你如此难过,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短短几语,又将墨皇后的泪催了下来,她拭袖忍住,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哭泣也无用,她得为她的陛下守好中宫。

    宣明珠再传令给北衙禁军守领林故归,“命林将军带几人追去汴州,速召梅阁老回京。”

    再调神策五军把守宫门各处:“务要外松内紧,严守宫阙。”

    懿令一一下达后,江琮此时也被带到了宣政殿外侯旨。宣明珠闻讯,目光湛出锋利的冷意。

    “好啊,本宫便去会会这位昔日的江阁老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她扶婢走出内殿,御前秉笔刘巍正候在外,见了大长公主便呵腰见礼,将手中的一本密折递去。

    “陛下昏倒之前,正要烧此密折,奴才不敢擅专,特交予殿下定夺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脚步微顿,泓儿接过奏折奉给公主。

    她展开看去,见落款又是江琮,眼神便一冷,上头不出意料列着梅长生的种种罪状。

    这件东西如若刘巍没有交给她,而是被御史台抢先看到,会引起的轩然大波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老匹夫。

    这密折上的话,宣明珠一个字也不信,梅长生为国忠勤,凭何受此污蔑?

    大长公主错着银牙气势汹汹来到宣政殿,江琮身着一身葛布长衫正在等候着陛下,见到大长公主,他着实愣了一下,“陛下呢?”

    大长公主冷冷瞥视他一眼,率步走上龙座前的墀阶,拂裾转身,凤髻雍仪,居高临下道:“江老谪居江左一年余,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,见到本宫,不知行礼吗?”

    江琮见公主面色阴沉,目光闪了一闪,撩袍下拜:“草民见过大长公主殿下,殿下万福金安。草民有一紧急之事,请求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本宫知道,不就是要弹劾梅阁老吗?”宣明珠笑,“你说人证物证俱在,人在哪里,物又在哪里?不必劳烦陛下,本宫先帮你断一断。”

    江琮闻言吃惊,左右观顾,才发现御前并无他熟悉的面孔,皆为大长公主的侍从。

    联想到方才入宫这一路,他看见神策军似在调兵,多年从政的经验令江琮后背忽尔发寒。

    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?

    他抬头高声道:“陛下何在?草民要求见陛下,大晋祖训后宫不得干政,此非大长公主应当过问的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心烦已极,记挂着里头的情形,没功夫与他绊嘴皮子,深呼了两息:“本宫再问一遍,你为何捏造子虚乌有之事陷害梅阁老,何人指使的你?你所谓人证物证,现在何处?”

    江琮闭口不答,反而老神在在地阖起了眼。

    仿佛陛下不至,他便要一直这样跪下去。

    宣明珠见状,忍气道了声好,“来人!把江琮带下去关到西抱厦,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。”

    她淡漠地瞥他一眼,“你不是要等陛下吗,那就请江阁老好生等着吧。”

    江琮骤然睁目,他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真敢代替皇帝发号施令,不等张口,已被入殿的神策军捂嘴带了下去。

    大殿顷刻静下了。

    宣明珠站在高高的墀阶上,缄默一阵,转眸望向殿外的澄澹高空。

    心中默念:长生,你快回来吧。

    每到这种时候,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强,也需要有人在身边支撑她。

    十五年前母亲患病时是如此,今日,亦是如此。

    可若赐儿的病果真是血枯症,从前父皇没能为母后治好,九叔哪怕天资神颖亦配不出药方,天下名医对此都束手无策,即便梅长生回来了,他又岂能起死回生?

    宣明珠不敢继续深想下去,抬指抹干眼角,摆驾回到两仪殿。

    皇帝依旧未转醒。

    她便与皇后轮流守着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一直到掌灯时分,榻间身着黄绸中衣的少年睫毛动了一下。他幽幽睁开眼睛,未等开口,先轻弱地咳嗽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陛下你醒了?”墨皇后第一个发现,连忙俯身握住他的手,一双盈盈的水眸紧紧凝望他。

    宣明珠正在罩??子外倚案假寐,闻声立时清醒过来,走进去,一见皇帝那双清澈茫然的眼睛,她的眼圈便红了。

    “赐儿,”她放轻声问:“你身上感觉如何?”

    “有些,没力气。”宣长赐怔怔地看着室内烛光,他记得,他之前正在御书案批折子的,中午还准备和皇姑姑一起饮酒赏菊来着……“朕,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的嘴角发干,墨皇后踅身倒来茶水,将他扶坐在引枕上为他润喉。面对他疑惑的目光,皇后垂睫嚅了几下唇角,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宣长赐缓缓歪头瞧着她,瞧下了墨氏的一行泪。

    他目光一静,有了些预感,却是温柔地抬手为她擦泪,“皇姑姑还在呢,当心叫姑姑笑话了去。”

    他转向宣明珠,“我这副身子到底怎么了,皇姑姑,您说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的目光很镇静,带有天潢血胤与生俱来的威仪。宣明珠目光与他相接,心想,他是她嫡亲的侄儿,却也是年轻的天子,不当受欺瞒。

    隔着半晌。

    宣明珠终于缓着声道:“赐儿,太医之前为你号脉,推断你也许患上了,血枯症——不过还未最终确定,或许只是误诊,还需服药看看。”

    宣长赐听罢收紧指尖,睫宇幽颤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,他慢慢哦了一声,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在紧握着他的那只手背上轻拍了拍,“轩轩,别怕。”

    转而问姑母他昏迷之后的宫禁安排,得知了姑母下达的种种应对策令,又急召梅阁老还朝,思虑周全,无一处不妥。皇帝挤出一抹笑:

    “辛苦姑母了,本是想请姑母赏菊吃蟹的,倒教您如此为我操劳,侄儿心内难安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见他如此,喉咙发哽,“与我客气什么,过两日待你好了,咱们想吃几回便吃几回。”

    宣长赐点头称好。

    其实误诊之言,有几成是为了安慰他,宣长赐岂会不知。太医院的那帮家伙都惜命得很,他们既然错过一次,这次只会更加谨慎,十有八.九便是不会错了。

    很奇怪,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平静,他好像忽然理解了,当初皇姑母得知她自己患病时,为何会那样淡定地向他嘱托身后之事。

    原来当一个人知道死期将至,恐惧过后,会变得心如止水。

    血枯症,这个可怕的诅咒曾经夺走了皇祖母年轻的生命,而今,降临到他身上了。

    他看向守在他身边的女子。

    只是对不起她啊。

    瞧出帝后有话要说,宣明珠悄声退出了殿,今夜便宿在一旁的麟趾宫。

    她走了之后,宣长赐与墨芳轩却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款款叙语,只是十指无声紧扣着。谁也不说什么,仿佛一旦开口,便会惊动暗中窥伺着他们的厄运。

    过后墨皇后命人送了些清粥小菜过来,亲自敛袖喂他。

    宣长赐靠在引枕上吃了两口,忍不住笑着提醒她:“轩轩,我的手并没有毛病,可以自己用啊。”

    那笑容,墨皇后知道他是为了哄她,所以看起来才会格外刺眼。

    她别低了头,没有松开手里的银匙,轻声问,“陛下为何不唤臣妾三郎了?”

    宣长赐眉心动漾,在榻帘下低头轻轻牵住她一片衣角,“娘娘每次都脸红,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个叫法。可是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喜欢。”墨皇后抬起荧荧闪动的秋水眸。

    臣妾想听陛下如此叫我一辈子。

    那双藏着无数情感的美目,倏而令宣长赐眼窝一热。

    他们才相识一年,怎么够呢?怎会就要分别了呢?

    可是不愿叫她瞧见伤心,他嘿笑一声掩了过去,“那我便叫你三郎。三郎,再喂我一口吧,没吃饱呢。”

    墨皇后点头,服侍皇帝用过膳。而后又召太医把了回脉,服过药后,熄灯相拥歇下。

    八月十七的月夜蛩声阵阵,一轮盈满将亏的玉盘挂在天边,流淌下一片清冷的光华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因心里不愿相信真是那不治之症,安慰便也无从谈起。而最快确认皇帝的病情,其实有一法子,便是服用治血枯症的药方。

    有宣明珠的前鉴在先,正常人喝了那副药会呕血,只消令皇帝服用几日,看他反应如何,也便知了。

    次日,皇帝为了不令臣工生疑,不曾称病,照常临朝,下朝后里衣被汗湿透了。这病来得凶急霸道,好像一下子夺走了少年的精锐之元。

    当宣长赐按太医嘱连服了几日药汤后,并未吐血,反而觉得不再胸闷,脸色也变好了一些。

    出现这个情况,所有太医的脸色反而凝重起来。

    此方显见地奏效,说明,陛下是身患血枯症无疑了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啊。”这日中午又一次服过药,皇帝倚在榻上拉住墨皇后的手,目光温柔含疚,“我真的吐不出血来。”

    墨皇后这段时日一直忍着没在他面前落过泪,听到这句话,她再也忍不住,扑在他身上啜泣,“陛下,你别出事,别留下我一个人……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是我不好。三郎,我争取,多陪你一年。”

    他抹去她脸上的泪,让妻子枕在自己膝上,勾起她骨节秀丽的手在掌间。

    纤纤素手肌骨匀停,执毫蘸墨时最为动人,宣长赐怎么瞧也瞧不够,轻轻地捏揉,喟叹:“可惜,以后看不到你作画了……”

    门外,前来探视的宣明珠目睹这一幕,眼圈泛红,摆手示意内侍不要通传,转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回翠微宫,她默坐了一会儿,问了句梅阁老有信儿没有,下头道无。

    她便又唤来泓儿,低声吩咐:“你去找内务府总管,命他着手为皇帝备寿材吧,此为最高机密,要悄悄地办,不可惊动任何人,尤其是前朝。”

    泓儿怔愣许久,望着公主疲惫的神色,不忍地道:“殿下您勿忧,陛下有真龙之气护体,也许,也许这么着冲一冲喜,这病便好了呢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宽慰与期待,宣明珠当年听过无数次了。她点头不多说什么,捻着眉心哑声道,“去办吧。”

    无人知道,她此刻心里,有如刀绞。

    她曾为自己备过棺,那时因为看得开了,全不觉得痛苦。可今日她亲口下令为侄儿预备此事,却感觉有一把刀子在心里来回地割。

    造化弄人,何至于此。

    她未生白发,便要送走血脉相连的黑发人吗?

    “阿娘。”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怯怯地唤声。

    宣明珠抬眼见是宝鸦,忙收敛了面上伤情,招手让她进来。

    “阿娘在伤心吗?”宝鸦却是瞧了出来,仰起小脸,轻轻揉了揉阿娘的侧颊,“是不是陛下表哥的病还没好呀?”皇帝病重的事还没有告诉宝鸦,就怕吓着小姑娘,只是对她说表哥染了风寒。

    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,宣明珠没法子说谎,模棱两可地点了个头,宝鸦便乖巧地说道:“那我明日去探望表哥吧,我送些好吃的香糖果子给他!这样喝药就不苦了,病也会很快好。阿娘别担心呀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将她搂在怀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坠下一滴泪,“好。”

    【大结局】

    次日下朝后,皇帝请宣明珠到燕殿说话。

    宣明珠过去时,殿里静悄悄的,墨皇后也不在跟前。宣长赐在里间,他今日精神似乎不错,崴在太师椅里批了几道折。

    见姑母来,他舒眉起身:“姑姑来了,这些日子,有劳姑姑在宫里为我周全,又照顾着皇后,侄儿心中感念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听得难受,勉强笑道,“你这孩子,就会与我假客气。”

    说着取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,姑侄俩相对坐下。

    为不让对方伤心,二人都有意想避开生病的话头,然两厢这一沉默,却是越发愈盖弥彰。

    还是宣长赐径先轻笑了一下,“姑姑,不必这么苦大愁深

    他脸色孱白,目光却温暖:“太医说侄儿至少还能到明年,朝中许多事都可安排妥当。”他抿唇顿了一下,“今日请姑姑来,便是想请求姑姑,待梅阁老回京时,代我转告于他:莫忘中秋之夜他对朕的承诺,朕将这江山社稷托付在他手上了。”

    按他的身子状况,理应能等到梅长生回的,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,为了以防万一,他还是先委托了皇姑姑得好。

    “那江琮之事,我也听说了,姑姑放心,我信梅阁老如信您。姑姑将他拘起来是对的,在阁老回京之前,人便先在那儿关着吧,免得传扬出谣言,横生枝节。我也懒怠传见他,听他聒噪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宣长赐垂下柔密的睫,“我愧对先宗,膝下无嗣,请皇姑姑代赐儿留心考察有无品德出众的宗室子,以备他日克承大统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闻言吃惊又哀恸,一番话绞得她肝肠都痛,声音微微发哽:“陛下这是哪里的话,你与皇后还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宣长赐摇摇头。

    他虽还有些时日,但将来他去了,怎么能够拿子女将皇后永远困在这深宫里呢?

    留下她们孤儿寡母,他于心何忍。

    且襁褓幼子御极大统,社稷岂不动荡。梅长生如今少而登高、青年得志已是置于鼎沸之上,到那时又该有多难。

    他执意如此,宣明珠劝慰了许久也没能说动他,反而是宣长赐岔开了话,“姑姑,还有一桩,朕这里有道旨,请您在梅阁老回京后交他。”

    说着命刘巍取来一只玉檀匣,亲自递在宣明珠手里。

    宣明珠见那匣上嵌了扣子,便当作是事关于国政的密谕,妥当地收了起来我会给他的。陛下请勿多思,静心保养为宜,这一年之中,未必寻不到治病的良方。”

    这话,原是当初她生病时,皇帝来宽慰她的。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笑,探手去摇了摇姑姑的手——他自登基之后,便再未做过这般撒娇的举动了。

    他道:“姑姑当真不必为我过忧,长赐是天家子弟,宣氏没有贪生怕死之辈,长赐也想学一学姑姑的洒脱啊。”

    他才说罢,刘公公近前禀道:“陛下,殿下,梅小小姐过来探望陛下了。”

    宣长赐眼睛一弯,“我家小宝鸦来了,快领进来。”

    宝鸦不是自己来的,还带来了几食盒的甜点糖糕,哄小孩子似的对表哥说,“有了这些,陛下表哥就不怕吃苦药啦。”

    宣长赐弯腰刮她的小鼻头,笑着附和称是,问她的皴墨法练得怎么样了。

    宝鸦立刻洋洋自得地摇晃小脑瓜,“我马上就能画得和娘娘表嫂一样好咧!”

    “是嘛,我不信。”

    宣明珠见这兄妹俩相谈甚欢,内心慰也不是,悲也不是,不忍多听童言笑语,留他们在里殿说话,自己到了外??间。

    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铅色的层云,计算着路程时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过了一刻,宣长赐要午歇,宝鸦便退了出来。宣明珠为女儿理了理发揪上的丝带,说道:“宝鸦先随嬷嬷回青鸢殿可好,娘再在这里陪你表哥一晌。”

    “好,阿娘辛苦啦。”宝鸦乖乖点头,跟着嬷嬷出殿。

    走下台阶时,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她后脖颈,小姑娘啊呀一声缩起脖子,伸出掌心:“下雨了。”

    下一瞬,那道小身影一晃,崴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小小姐!”

    宣明珠在殿中听见叫声,立刻转头,正看见最后一抹粉影消失在阶墀,立刻奔出去。

    当她看到女儿倒在台阶上,脑子嗡地一声,身体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霍然崩断。

    ——太医的话回响在她耳边:许多病症都有隔辈遗传之说……

    母后是赐儿的祖母。

    也是宝鸦的外祖母。

    不,不会这样的……宣明珠飞快地跑下去,长长的裙裾在阶矶上漾出仓惶的?纹,她抱住梅宝鸦,“宝鸦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阿娘……”崴脚摔倒的小姑娘呆呆被揉进怀里,她抬眼见阿娘竟是泪流满面,一瞬怔住了。

    她慌忙搂住她道,“阿娘,我方方就是崴了一下,不要紧的,你不要哭呀。”

    而宣明珠,并不知自己哭了,她再三询问宝鸦只是因为崴到脚才会跌倒,心有余悸地抱住她,泪不绝缕。

    那泪开始是无声的,继而她开始忍不住啜泣,再然后,女子低嘶一声,放声悲哭。

    周遭的侍婢皆惊惶地看着大长公主。

    泓儿却红着眼圈拦住了想上前劝解的人,唯有她知道,公主这些日子一个人承担了多大的压力,亟需发泄一场,任由着公主哭泣。

    娘两个就这样坐在石阶上,宣明珠哭得呜咽难止。她想起先帝临终前将赐儿的手放在她手里,殷殷请求她照顾好他的独子。当时皇兄躺在病榻上,对她说,他很抱歉,将这样的重担放在她的肩上——宣明珠从未害怕艰辛啊,可是,她为何没有照顾好赐儿呢?

    为何要让她再经历一次死别?

    她两眼赤红地望向苍天,似控诉,似不解,又似愤怒。风云如有感应,忽起的秋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翻飞,厚重的乌云间突然轰隆一声炸响雷鸣。

    大雨倾盆而下。

    那雨浇在她的面上,与她的泪混为滂沱。宣明珠被冷雨一浇,却是清醒过来:不可以让宝鸦淋雨。

    正欲抱她回殿,忽而,一扇素色的油纸伞面挡住了她头顶的暴雨。

    有人为她撑

第 112 章 大结局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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